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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大主又清瘦了。”
夏观瞻:“你却还活着。”
才人:“我作骨逢逢时,有人在我的丧礼上哭么?”
夏观瞻:“至今还没有人留意你已经死了。微贱如斯,哭你做甚?”
才人:“连大主也没有?”
夏观瞻:“笑话,我为何要哭你?”
才人:“我是大主的眼啊。”
夏观瞻:“呵……”
才人:“是了,我是大主的眼,他是大主的心,心疼才打紧,眼疼算什么?有人疼的,才矜贵,就如他一般。没人疼的,便只能自己争气了,就如我这般。他一个魂魄不全的人,能再活几年?”
这时,长安城落着一场不大绵柔的雨。嘈嘈切切,扰人心智。
见夏观瞻没有动碗里的青笋,才人只以为他不爱吃,便又夹了块山笋尖给他,“若我再杀他一次……”
夏观瞻闻言,一把抓住武才人的手,摁进了火锅的沸水里。武才人疼得咬牙,想带着他一起挣脱滚烫,却撼然不得动。
才人:“大主以为自己还能从我手里再救他一回?我那时让着大主,大主以为我如今会让第二回?”
“让?”夏观瞻像是听了什么张狂的笑话,一指指向窗外。
阁楼二层外,雨打槐树叶,酒肆前的槐树失了装扮,叶子经雨打后,又被风吹进了泥地里,再不得翻身。
夏观瞻:“你看,风让叶往哪儿吹,叶就要往哪儿吹。从前过往,从来都是我为风,你为叶。骨逢逢,你今日敢邀我,是寻了什么保命的法子吧?”
才人:“我是大主的眼,大主知晓的,我又何故懵懂?不正是甘山山君吉胡嘉嘉将她这亲儿子卖了的么?大主杀不了我,我却能救他!大主做不了的事,我却能替大主做得了!”
夏观瞻松了手:“你求什么?”
才人:“大主为风,我为叶,可我亦为你啊。我不杀他,却也求大主别杀我,再求大主别为了拉我下水,害了自己……”
人若是沾了深情的边儿,就总叫人瞧着他像是还不算太坏。
第44章生辰
夏府里灯火通明,正为夏意明个的生辰宴做置办。寿星觉着今个日头里还没怎么见着哥哥,见哥哥房中还亮着灯火,这便叼着根草根贼似的跃上夏观瞻的窗台,却没在屋内见着人。夏意刚要抬脚往里蹿,腰上却被外力抱带了出去。夏意颇为惊诧,竟是夏观瞻抛出的一根缂丝大带将自己卷到了他跟前,自己却还一直以为哥哥是蒲柳那一卦的。
夏意:“哥去了哪儿?好半天都不见人。”
夏观瞻:“所以你闲得来我这处倚栏杆,几岁的人了?”
夏意有些悻悻地抓起腰间的大带瞧了瞧,见大带上隐隐绰绰地还绣了两个字:“这是……‘安吉’?”
夏观瞻:“明日你成礼,送你的小物,革带太过拘束,大带方轨正直就好。‘安吉’就做你的小字,你愿不愿?”
安且吉兮,七兮、六兮,不如子之衣。夏观瞻还愿夏意安康又吉祥。
见夏意久久地低头不语,夏观瞻竟有些受挫:“不愿?那就再……”
“谁不愿了!”夏意陡然抬头,很是欢喜霸道地将大带分出一些,也圈了一圈在夏观瞻的腰上,“没比这更好的了!”
夏观瞻闻言,头上的发簪顶着大冷的天又悄悄开了花。
他说:“那就好……”
然则,夏意在生辰宴后,便无故大病了一场,好容易他好了,夏观瞻却落下了心病。
安吉,安吉,是夏观瞻的意愿,可到底还有天命在夏意的头上乌云似的盖着呢。夏观瞻倒不是忌惮天命,可不在算计内的事终究是有些麻烦的——掌控欲太强的人会想要天上的风,都只按照自己心里的模样去吹出方向和形状。
夏意只当自己是伤寒愈,前尘过往和夏观瞻的步步安排,他依旧浑然不晓。
这日,他正与夏观瞻坐在院里听菩提果子将九说池水砸出的“叮咚”响,见身旁的人皱起了眉,这便伸出两指给人顺顺眉,又献出一记笑来给人顺顺心,因初愈,声音还有些哑:“哥,咱们家最近似乎总有些玉兰花香。”
夏观瞻半真半假:“咱们家里不植花,是阿晖买的香。”
他望了望九说池,夏意生母吉胡嘉嘉的下半生全藏在那两朵玉兰花中,虽被喂了九说池的鱼,却也溯进了先前不为人道的归宿逆流之里。
夏观瞻得去伸手翻翻看,才好知道自己要为夏意书写出什么……
第45章萧衍之母
唐前百年,南兰陵武进县有大户萧家,家主在个青天白日,于半山坳上给自己捡了个夫人。
这个娃娃脸的夫人也实在知恩图报,整整怀胎十八个月也没给丈夫生出个所以然来。是以南兰陵人常道萧家小子九成九点九是个马中赤兔、人中吕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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