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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皮发麻,心里叫苦。得,双保险。和这个家伙同车,又有杨简看守,明宇怎么来找我?雪片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我借着拂落的工夫,左右看看。
小太监们可能在后面的青布车上,毕竟他们不是一般侍卫,说话、走路都会让人看出他们身体与常人不同。大概明宇也在那里。
龙成天已经把手伸了出来,我没有办法,但也没靠他扶,自己扶了一把车辕,上了车。车里铺陈很柔软保暖,这么短的时间准备好车马改走旱路,再一次印证了龙成天卓绝的领导统治能力。
他一点气急败坏的神色也没有,眉舒目展,看起来好像是他本来就打算走陆路,而不是被人弄坏了船,被迫为之。
或者他不在乎。也或者这就是王者气度。
穷极我一生,也培养不出这么镇定高贵的气宇来。
他往里挪一挪,让一个位置给我。
其实我本来喜欢小的空间,床也好卧室也好,最好都是小小的。越小越有安全感。
这车里也不大,要是平时我一下喜欢的很,巴不得窝进去打滚。现在只是小心翼翼的挨着车壁坐下,把本来应该垫在后背的靠垫推一推,隔在我和他中间。
他笑了笑,似乎不在意,但一手就把锦垫抽了,探身过来,轻轻扳住我的肩膀。
我身体一僵,很想挣脱他手。
握握拳,我忍……不能让他看出来我已经恢复了内力。他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把锦垫又垫在我背后,收回手的时候顺便捋了一下我肩上散碎的头发。
我的僵硬却在他收回手之后,还是没有缓下来。大概是心虚,所以分外紧张。
他靠在另一边车壁上,我们中间隔着大概……五公分的距离,实在是车里太小,而且冬里的铺垫多了些,把人往一处兜。
「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拜谒太后的时候,作的菊花诗么?」
他忽然这么说,我点一点头。
「再念一次。」
我看看他。好吧,在他屋檐下,再低一下头也没什么。
反正只忍到今天晚上。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想一句念一句。好久了,都快忘记了。
他挑挑眉梢,「怎么改了字,似陶家?哪一个陶家?」
我索性和他说开得了,「这些诗统统不是我作的,是前人所作,我抄来的。陶家……那是个生性淡泊之人,生平最爱菊,且以菊自比,以种菊为乐,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事权贵,愿求一心安乐,后人作诗赞菊,总要提起来此人。」
龙成天点了点头。
其实任何事说穿了,一点余地都没有了,也就没意思了。
比如,我和龙成天。当初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利用,不过他这个人合作起来还算愉快,团队精神还是不错,作戏不但骗别人,连我也差点被骗倒。
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他也不肯再作戏哄骗,所以,连可以说的话也找不着。
一切就是这么残酷。
他垂下眼帘似是在养神,我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懒懒的抄着手靠着车壁。车轮辘辘的向前行,身体因为颠簸而左右微微晃动。
他抬起眼来看我,我全当他不存在。
不过他的手伸过来时,我还是一下子绷直了后背。
「白了……」他在我的鬓边轻轻抚了一下,手就放在那里没有移开,「你何时有白头发了。」
我摸摸头发,他不说我也不知道,很少注意,这里的镜子不算清晰,况且很久没有揽镜自照的心情了。
「是思虑太重了吗?」他低声问:「还是生活清苦?」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想,不是因为后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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