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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徽妍看着他,一脸正经。
他知道她脾性,大概又要与自己说方才的事,道,“朕已说过,方才之事无妨。”
“外朝官吏人事,自有官署察举,起用何人,亦有陛下做主,此事与妾无干。”徽妍道。
皇帝讶然。
“妾要说的,是陛下微服之事。”徽妍看着他,道,“陛下微服,本意是为体察民情,不扰乡人。先前之时,若无陛下微服幸妾家,便无妾与陛下今日婚姻,妾家人亦因此深敬陛下。妾每每思及此,皆欣喜而庆幸。”
皇帝听她这样说,心中大慰。
但看她神色仍有后话,只弯弯唇角。
“今日之事,妾叔伯用心不纯,厥词不敬,妾实羞愧。陛下不欲以上位者之身压制,亦不计较,此陛下之德。然虽则如此,妾家人却仍不免担惊受怕,而口出狂言者则安然无恙,陛下本意,可是如此?”
皇帝愣了愣,哑然。
“陛下万乘之躯,天下人皆为陛下子民。未识陛下之时,妾家人待陛下如常人,亲切相待,本是自然。可如今已识陛下,再似从前,便是做戏一般,何人不心中惴惴?换在别的朝臣之家,料想亦是如此。此妾一人之言,伏惟陛下深思。”说罢,徽妍向他一礼。
皇帝看着她,有些无奈,却知晓她方才所言句句在理。
徽妍性情宽和而有见地,讲起道理有条不紊,理直气壮,便是面对上位者亦不卑不亢。这在很早的时候,皇帝就领教过,也觉得她与众不同。但好也在此,坏也在此。皇帝觉得,她教训起自己的时候,跟对付蒲那和从音并没有什么两样,而自己也全然像个小童,一句也反驳不了。
心底叹气。自己兴冲冲的跑过来,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
“知晓了。”他说。
徽妍见他神色勉强,还想再说,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瞪着她,“堂上那么许多人,你还待嫁,朕在众目睽睽之前来见你,传出去旁人如何想!”
徽妍踌躇片刻,知晓亦是如此。
脸倏而热起来。
她看着他,虽然坐得隔着些距离,却能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兰汤的香气。她知道皇帝每每出了大汗,都要以兰汤擦拭,这是他的习惯。
“陛下……刚从上林苑回来么?”徽妍问。
“嗯。”皇帝自己倒了一杯水,声音闷闷。
他的侧脸上满是不高兴,似乎自己才是对他无礼的人,徽妍窘然。
“陛下恼了?”她小心地问。
“岂敢。”皇帝喝一口水,看也不看她。
徽妍无奈,想了想,坐过去。
皇帝瞥她一眼,出乎意料,他顺着挪开了。
徽妍讶然,又坐过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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