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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千摇了摇头:“不想睡。”
裴默无奈,只得将视线再折回电视上。父亲最近身体越来越虚弱,可他却愈发少眠。裴默多少明白,父亲或许是担心这一睡便再也无法醒来,就如同当年的母亲一样。死亡的脚步近的几乎能够听到,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然后,坦然接受。
只是他至今还不能完全相信,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严厉甚至少有情感的父亲。父亲这个词,在他眼里是冷酷却也强大的存在,如今却要他接受这强大的溃灭,又是更深的残酷。
裴默得知他的病,是在两个多月以前,元旦的前几天。那一日阳光很好,天气晴朗,没有太多的云彩,裴默在等红灯的间隙,甚至还欣赏了那一日的夕阳,天空渐次有蓝转红,夹杂着橙黄的暖色。回到裴宅,裴千将他叫进书房,只说了一句,医生说,我至多还有三个月的活头,陪我出去走走?
于是那个元旦,他们是在南亚的一个岛上度过的。那几天,裴千同他说了很多,多得几乎能超过之前将近三十年他所说过的总和。
裴默的思绪还未结束,窗外一阵阵隆隆的炮竹声就已经不可开交。几个年纪小些的佣人贪玩儿,便在裴家的园子里放烟火,于是房间被爆裂的烟火照亮,一阵绿一阵红,迅速昏暗又重新亮起,反反复复。这在往年是不被允许的,今次却得到了默许。
“新年了。”裴千嗫嚅着说。
裴默应了一声,随即道:“新年快乐。”
裴千的唇角勾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管家敲门进来,侍候着裴千就寝。而裴默,依旧立在窗口,烟火的光亮将他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
从小岛回来,他就从网络上得知了夏晴的消息。他清楚记得那天看到视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元裴”整座办公楼都已陷入黑暗,独独总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看见视频里,她点头的刹那,眼里流露出的真切。
他立在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眺望出去,旖旎景色,灯光错落。身处在元裴这一座商业王国的核心,本该是怎样豪迈的心情。只是,他的心,空落落。合上眼,不愿再看那繁华的迷灯,因为他知道她就在这城市里,在人流里,却怎么也无法寻得。于是这辉煌而令人想要征服的土地,变得何等落寞。就算天下尽得,失了与你分享的人,那这一路辛劳究竟拿什么来偿?
没出几天,夏清出事,外头的报道纷纷扬扬,他竟还是没有忍住,私下做了飞机去了一趟S市。冗长的走道里,她坐在那儿,韩子卿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饭盒,抬头捧给她,宠溺至极,没有丝毫的姿态。而裴默,立在另一头,许久,终于转身。那一刻,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疼。那个曾经心心念念要娶她,宠她爱她一辈子的人,是他,裴默。可如今,他连爱她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是时候向前开了。在商言商,已经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了。
裴默抬头,烟花在空中四散陨落,只留下淡淡的烟痕,久久不散。
逢年过节,难得偷闲的人们开始走亲访友,像韩家这般的大家族更是聚会一摊接着一摊。韩敏楚在家排行老二,上头一个哥哥位居高官,常年在京城,而下头的妹妹嫁了港商,早年就去了香港,各自开枝散叶,再加上更远一些的亲戚,着实是庞杂的。
夏晴本打算年初三就回Y市,这些走亲串门她确实提不起兴致,看着韩家人的面子应付了两天疲乏得很。除却在外人面前,微笑地挽着他,笑语连连,私下里她几乎不与他言语。
初二晚,韩子峰在会所办了场盛会,参加的大都是和韩氏商业上有往来也有私交的朋友,更类似于拖家带口的家庭式聚会。当初韩子卿在韩氏打拼的时候也认识不少,自然是要出席的,夏晴也就被带着去了。只是这些年韩子卿很少在S市活动,和这些人也生疏了,夏晴更是对他们一概不知。
跟着韩子卿引见了一圈,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她便顾自到一边寻东西吃。和夏晴一样,大多数女人都选择让男人们去谈论他们的事,自己则凑成另一群聊聊女人们的问题。其实富家太太们和常人也没太大区别,除却谈论的品牌时尚高端了一些,用词文雅了一些,也逃不过生儿育女,夫妻相处的话题。夏晴还真没过上这样正常的家庭生活,自然不高兴和她们一块儿,拿了杯酒和几样精致的点心就坐到僻静的沙发座那儿,放松了身体,聊赖地欣赏外头的草草木木。
但酒才喝了三口,便被打断。
“说过很多次你不能喝酒。”熟悉的声音在夏晴耳边响起,随后手中的酒杯就易了主。夏晴顺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见韩子卿阴沉着的脸,她收起思绪。
“结束了么?”她低声问。
“没,我们先走。”他看得出她已经乏了。
“哦。”
韩子卿领着夏晴和众人道别,对上韩子卿的时候,男人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夏晴,然后点了点头,夏晴只觉得脊背发凉,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就放行了。近十一点,两人总算离开了这莺莺燕燕的地方。
S市空气潮湿,夜寒露重,冷意无处不侵蚀渗透进衣物皮肤。韩家的司机将车泊在门口,侍者打开车门,两人急急进了车,也就几分钟的光景,夏晴就冻得有些哆嗦。韩子卿吩咐司机调高车里的温度,过了片刻,这才缓了过来。
“明天是几点的班机回Y市?”夏晴开口。
“早上先飞京都,大伯在那里设了个家宴,下午我们直接在那儿坐飞机回Y市。”
“行程还真是满。你们韩家的媳妇儿真不好当。”
“老余,我们不回韩宅,去酒店。”韩子卿对司机说。
“怎么,不用回去收拾东西么?”夏晴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伯母可说有一大堆东西让我带回去。养得白白胖胖才好给你添个孩子不是。”
男人终于冷下脸来,对女人说:“我们不能这样回去,夏晴,我们谈一谈。”
他要和她谈,这说明事态很严重。韩子卿在外人面前多是彬彬有礼,架着一副丝边眼镜斯文得很,但在夏晴面前,他却是个很多遍的人。顺着他,他便能很温柔,但若违逆了,他便能暴虐冷酷到令她不寒而栗。如果有一件事需要他认真地于她谈,那她必然惹他气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只是夏晴破罐子破摔起来,也不怕他,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到了酒店。韩子卿在酒店有间固定的套房,在顶层,视野绝佳,从巨大的落地玻璃开出去,江景极美。
进了房,夏晴将包随手一丢,将自己扔进长沙发里,丝毫没有要和韩子卿交谈的意思。韩子卿反过身合上门,踏进房间,将她甩在地上的包拾起挂好。他走到她边上,单立着,遮住了她眼前的灯光。
“起来。”男人说了两个字,语气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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