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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站起身,突然在他脚下跪地不起,他要拦,她不肯,一定拜过这一拜才直起腰,跪坐在地,仰望他,“但求侯爷……手下留情,为我顾氏一家留一息香火,将来或是让他南下安南国,或是北去高句丽,从此隐姓埋名,再不问世事。”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他蹲下身揽起她来,内里少不得五味俱在,许多心事不堪言。
他继而说:“世事难料,成与不成都看天命。我这里且应了你,若有可能,则必重诺。”
她点头,擦了泪,忽而不明白究竟悲从何来。
陆晋道:“咱们尽早搬进侯府,地方都已经挑得差不离,总之是离王府越远越好。”
云意问:“不再重新建府了?”
“如今城内空置的府宅多得很,挑一间好的摘了牌子就是。也不拘什么风水格局,我去了,任是大凶之地也成兴旺之宅。”
这人在衣食住行上,却都不大讲究,再同她说:“不过你二姐在,我总是不放心。过几日派胡三通领兵西行,入蜀地,赶跑了早先占地威望的顺贼许义,正好在四川驻兵,以备不时之需。”
云意不甚赞同,“这个时候分兵,恐怕不妥。”
陆晋自有判断,“你放心,南京与江北各怀鬼胎,要联合起来绝非易事。对付贺兰家,四成兵力已足够。”
他早已经成足在胸,从未将贺兰钰那位书生公子爷放在眼里。战场上的事他更有远见,她不好多说,便转了话题,娇声道:“我这里还有一桩正经事,二爷可得给我办好了。”
“夫人有事,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也不必你赴汤蹈火,只不过需你翻翻书,写写字。”
他不解,打完了仗就懒得费脑子再想其他,她捏他一把,面含愠怒,“冬冬满月都过了,还没个正经名字,你这个做爹的就一点不着急?”
他适才恍然大悟,连忙赔笑道:“着急,着急……夫人息怒,我这就翻书去。”
头悬梁锥刺股,折腾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拟出一个“泽”字来,捧着书咬文嚼字,“泽者,言其润泽万物,以阜民用也。我认为极好,夫人以为如何?”
“陆泽?”反正rǔ名已归了她,大名反倒不在意,因此极快地点头答应,“我看极好,便就是如此了。”
他这厢得了肯定,自有万分欢喜。但离家太久,总归不放心。闲下来便找人来问,这一问便惹出了另一桩事,闹得京城里风风雨雨,众人皆知。
☆、第109章登基
一百零九章登基
事情发生得出乎意料,不在预期。
他办完正事,将绿枝召来回话。潜心埋伏多时的暗线,总归要派上用处。他离家之时发生了什么,云意见过什么人,与旁人说过什么话,事无巨细,全然上报。
先说永安侯府不识抬举,指派个烧火丫头打发人。他最气不过这类事,于座上冷哼,当即指派查干领一队齐颜卫到永安侯府拿人,“没得推脱,给夫人调理身子是他们三世修来的福分,若不惜福,便去诏狱里吃一回苦。”
查干领命而去,斜阳落日前奔赴永安侯府,闹了个人仰马翻鸡飞狗跳。
永安侯红着脸指着他大骂狗贼,窃国之臣,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却还敢上门来rǔ我一门忠烈。举起拐杖来就要打,被查干一掌挥出,到底不起。
外头只听见女人哭,各处推搡,似生离死别,还当永安侯犯了吵架灭族之罪,平日里走得近的几家人眼下都开始战战兢兢后怕,唯恐被牵扯了去。
再说宜安公主府,陆晋借地办公,正听绿枝说到生产艰难之时,云意临终托孤,对德安一番嘱托,可叹是惊心动魄。
他于高座上绷紧了面庞,眉心有阴云笼罩,令人猜不透,看不明。
忽而出声,问:“夫人说了什么,一个字不许漏。”声音冷得骇人。
绿枝跪在当下,心中惴惴,可怜一家子性命都让人攥在手里,哪敢保留,坦白陈述只差跪地求饶,“夫……人同德安大人说如是夫人不成了,嘱咐德安大人务必带孩子回太原去,就此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啪——极其惨烈的一声响,桌上茶盏被扫落在地,带着满身怒气,重重砸向地面,落了个米分身碎骨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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