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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摆设也衬得起贵妃的名头,大多数都是郑氏一眼便能看得出来的名贵,比淑妃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相比于延嘉殿的清新雅致,这里多了一点一点不拘小节的粗旷。
不只有名贵的器具书画,偶尔也有民间那些不登大雅之堂,但是颇有野趣的小玩意儿点缀其中,金器旁边有可能搁的就是玉器,也不一味的追求风格上的一致,有种随心所欲的意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名匠指点,这样随意的布置,竟也不显得凌乱,而是错落有致,更与众不同。
转身进了会客室,郑氏一眼便见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继女坐在罗汉床上,斜倚着炕桌,用手撑住腮侧,垂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隔窗照进来零星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撒在邵循脸上,她发髻微松,钗环带的甚至不如未出阁时多,只有耳畔的翡翠镶金坠宝的流苏耳坠鲜亮的的晃眼,和阳光一道,将她的脸颊衬的像是无瑕的美玉,白的夺目又让人莫名惊心。
即使郑氏从小看她长大,对这样的美貌有了一定的习惯,但是一个来月不见,看到这与邵循嫁人之前不同的风格与另一种更成熟明丽的美貌,郑氏还是无可避免的晃起了神。
她不禁发自内心的疑惑——这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孩子,跟自己的女儿真的有极其接近的血缘关系么?
明明两人同出一父,自己和嫡姐也是亲生姐妹,差得只有母亲不同而已,邵循和邵琼体内流淌的血液分明只有八分之一的不同,而郑氏自己的生母甚至在容貌上更盛于郑老夫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郑氏想,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卑贱的庶出,所以生的女儿跟嫡姐的孩子也这样天差地别么?
这算什么呢?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邵循已经听见了声音,她抖了抖睫毛,抬起眼看到郑氏正站在门口怔怔的向自己这边看。
邵循便直起身子,向后靠在迎枕上:“母亲。”
郑氏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对着名义上的女儿竟然有些慌乱,她连忙跨进了房隔扇的门,随即依礼叩拜:“臣妇请贵妃娘娘金安。”
邵循对玉壶道:“还不将夫人搀起来。”
等郑氏被扶起来,邵循道:“母亲不必多礼,快请坐罢。”
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宫人搬了座椅。
郑氏也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紧张,推拒再三才坐在了椅子上。
邵循原本等着郑氏先开口,但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有动静,忍不住拿帕子遮住嘴,打了个小呵欠,这才主动开口寒暄:“府中近来一切可好?”
郑氏惊醒,连忙回道:‘一切都好……只是国公一直挂念着娘娘这里,宫里不比家里,生怕娘娘受了什么委屈。”
“宫里一切都好。”邵循的眼睛完全睁开,像是一下子有了精神:“再没有更好的了。”
郑氏对这话不是很信,但是看她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强颜欢笑,停顿了一下,这才问道:“国公爷还特地托臣妇来问问——陛下待你可好?”
邵循原本有些平淡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生动了起来,眼睛也十分明亮,“陛下很好……”
郑氏一顿,也不需要说别的,她也是个女人,也是打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只需要看一眼,从她提起皇帝的神态上就可以看出来皇帝对她是什么样子。
那必定是宠爱有加的,毕竟只有精心滋养,费了心血浇灌的花朵才能开得饱满鲜活,而不是像是枯草一般在宫中渐渐枯萎。
郑氏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明该放心该高兴,但却只觉得有些发堵,因此嘴上缓缓道:“能得陛下宠爱自然很好,只是这也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国公的意思,还是尽快生个皇子才好。”
邵循的表情淡下来,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这个要看缘分。”
对了,她还没有孩子!
郑氏想起这个,反倒来了精神:“这也不难,有运气的话婚后不出多久就能怀上……但要是没那个福气,日子久了,情分淡了,说不准就不好生了。”
邵循抿了抿嘴唇,到底忍下了心中的不适:“这个急也没有用,该有的时候就会有,缘分不到,说什么……”
郑氏却迫不及待地继续道:“趁着你刚进宫,正是新鲜情浓的时候,抓紧时间生一个,生不出皇子,就算是公主也好,不然等到将来陛下那新鲜过了……”
“……这话可真不好听。”邵循眯起眼睛,没等她说完就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郑氏愣住:“什么?”
“我说,母亲这话说的真是不中听。”邵循低头将把玩着裙上系的穗子,漫不经心道:“我才刚进宫,您这就打定主意我以后一定会失宠?母亲一贯说话得体,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今天偏要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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