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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嬛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知他这么晚忽然过来,是想做什么。想起白日里那情形,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清晰分明,她自知偷偷离开京城的事办得不地道,心里稍觉忐忑。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只好先开口,“这么晚过来,是有事么?”
梁靖顿住,迅速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轻咳了声。
比起傍晚时的凌厉,他这会儿倒没那么盛气凌人,将两只手撑着桌案,微微俯身,“离京之前,你留了封信给我。里面说,让我不必死守婚约,认真的?”说罢,盯着玉嬛的眼睛,眉目深邃,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玉嬛愣了下,斟酌着道:“那时我不知道事情能否办成,若……岂不是耽误了你。”
还真是体贴入微,会给旁人着想!
梁靖心中气闷,想问得更深,又觉昂藏七尺男儿,特地跑来对这种事刨根究底着实气短得很。而一桌之隔,玉嬛只将眼睛眨了眨,有点犯懵,仿佛这事理所当然——若情势允许,她便奉了长辈的遗愿与他成婚,若有些波折,权衡之下,她便能轻易弃他而去似的。
似乎在她心里,成婚只是为那个约定,而不是为他这个人。
若韩太师当年给她定的婚约是三弟,她难道也就这般从了?
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冒出来,梁靖那股闷气更浓,又有些不知从何而生的烦躁。这烦躁却从不表露在脸上,他只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玉嬛,积聚了许多浓云似的,半晌后,猛然站直身子。
“知道了。”他的声音有点僵硬,“早点歇息,回京后按期成婚。”
丢下这么句话,他没再逗留,径直出了屋子,迅速消失在院门外。
玉嬛仍站在窗边,看着昏暗空荡的院落,心里有点茫然。
这般突兀来去,他漏夜突然造访,就为了问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她懵然站了片刻,回味梁靖前后两次的语气神情,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生气的缘由所在。不过次日梁靖便恢复了寻常在人前的冷清端肃模样,趁此机会将灵州好生整顿一番,待诸事妥当,才启程回京。
回京途中,他也只字不提儿女情长之事,只跟玉嬛说了些韩太师案子的事。
——此次灵州出事,韩林的作为着实触到了景明帝的逆鳞,即便小魏贵妃再怎么得宠,涉及军权之事,萧家也会倒点霉。届时东宫趁机发难清算旧账,韩太师的案子,便是揭开景明帝伤疤的最好机会。
梁靖查出当年涉案之人后便已着手安排,如今手里已有不少证据。
玉嬛听了自是欢喜,趁着驿官里没旁人时,同梁靖将当初的卷宗细细理了一遍,而后商议对策。不过这种事宜暗中谋划后突然发难,玉嬛也不敢打草惊蛇,只暂且按捺。
回京后见着谢鸿夫妇,这回事情闹得大,少不得须解释一番,她也不敢提旁的,只说是在永王府察觉机密,因时间紧迫才不告而别。到了怀王爷那边,也是一样的说辞。因二月里季文鸳成婚远嫁,玉嬛不曾打点礼物,又精心备了些,修书一封,命人送去道贺。
如是忙了几日,先前冯氏在霞衣坊定下的那套嫁衣便送了过来。
婚期临近,纵然事事有冯氏打点,玉嬛也没办法偷懒,试了嫁衣试凤冠,又清点嫁妆、做些给梁家长辈的东西,日子嗖嗖流过,转眼之间便到五月婚期。
第53章第53章
武安侯府的根基在魏州,婚事自然也是在魏州办的。
玉嬛却没法千里迢迢地赶回淮南去,便仍从京城出嫁,由兄长谢怀远送往魏州。好在两处也不算太远,清晨从京城出发,途中歇了一宿,次日后晌便到魏州城外。
魏州城的街巷里,此刻已聚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武安侯府在魏州树大根深,本就备受瞩目,梁靖文韬武略的名声在魏州百姓眼里更是如雷贯耳。前阵子梁家送聘礼出城,昨日谢家又先将嫁妆抬过来,那整整齐齐的近百副箱笼看得人眼花缭乱,不提里头装的宝贝,但是那质地上佳的箱柜便羡煞旁人。
如今迎亲队伍入城,哪能不来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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