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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看到了当年年少的我们在后山瀑布下追逐打闹的身影,少年老成的司徒凌则抱着剑倚着树干沉默看着,等我们闹完了,才递过一块丝帕,为我拭去额上的汗珠。
恍如隔世。
我微微失神,轻声道:“那时,我们还都很小吧?我都记不大清我们当时的模样了!想来想去,都只记得你是才十二三岁没长高的小男孩。”
他便不屑,“啧啧,比我大了几天呢,便老和我摆出大姐的谱儿来!”
我笑了笑,药汁顺喉而下,满嘴满心的苦涩。
喝毕,他将掌心托到我跟前,却是两粒梨膏糖。
我摇摇头推开,“我许久不吃糖了。”
他便缩回手,叹道:“记得小时候你总抢走我的糖,说我正换牙,不能吃糖。”
这个我记得。
他小时候也喜欢吃糖,我的确怕他蛀牙抢过他的糖。
只是后来他似乎并不爱吃了,有谁从北都捎了各类的苏糖过来,总会留给我;而司徒凌从来不吃零嘴,奇怪的是他家人也常会带苏糖给他,当然也是给我吃了。
可我后来也不吃糖了。
时常受伤,时常喝药,仿佛唇舌已习惯了品尝苦涩。
我问道:“永,你说……淳于望那样重的伤,还活得了吗?”
他迟疑了下,答道:“这个难说……我留了两个人在狸山附近,打听那边动静。”
我沉吟道:“他那里向来防守严密。恐怕……难以打听到确切消息。”
“那也未必。”
他静静地看向我,“只要没有消息,便证明他没死。他堂堂皇弟,若是死了,不可能没有消息传出来。”
我打了个寒噤,忽然觉得还是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更好些。
转头瞥向相思,她正侧着身子憨憨睡着。
她曾因眼看着父亲把我这个“母亲”投入池塘而备受惊吓,若再知晓她至亲的父王被自己“娘亲”刺死,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模样。
司徒永却柔声道:“晚晚,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临走时留给他们的玉瓶里,还有两颗雪芝丸,只要没有正中心脏,服下后好好调理,未必救不过来。”
我怔了怔,辩解道:“我没担心。我怎会为他担心呢?”
司徒永便懊恼道:“哦?这么看来,还是我会错意了!我瞧你当时那神情,脸色白得那样,紧张得好像站都站不住了,还以为你在担心他。唉,白瞎了我两粒好药丸。”
我愕然,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司徒永若无其事取过我的药碗,转身欲走,又顿住身,侧了头问我:“晚晚,这小女娃怎么办?我们原说安然离开南梁后便把她还给淳于望。”
还给淳于望?
他那样重的伤,还能活得了吗?
如果侥幸逃得一命还好说,如果真的就此撒手人寰,想那南梁皇室,连母子兄弟都斗得和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小小的相思还不定沦落到怎样的境地。
想到连司徒永这个堂堂的皇子好歹还有个父亲偶尔会照应照应,都差点死于妇人之手,相思娇生惯养一个小姑娘,又该怎样在你死我活的朝廷纷争中求生?
何况……
淳于望最后的话语,怎么听着就是托孤之意?
把相思托给我这个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女魔头,浑不管正是我的致命一剑把他送向了黄泉不归路……
世路长,阳关叠离声(二)
我打了个寒噤,勉强笑了下,说道:“还他做什么?这孩子和我很是投缘,又把我误认作亲生母亲,我便权且当多养了个女儿!”
“这……不妥?”
“有什么不妥?我们家还怕多养个小闺女?我若在北都,便自己带着;我若出征,我的哥嫂也不会慢待她。”
秦家虽不比淳于望这个皇弟尊贵无俦,却也算得上煊赫威扬,荣曜当世。
而秦家能保持盛名不堕,全靠宫中的秦德妃和我这个手握兵权的昭武将军支撑。
我认下的女儿,秦家自是无人敢小瞧。
“可是,晚晚,你到底没有成亲,哪有未出阁的闺女就有女儿的?”
“对外只说是义女。人人皆知秦晚是男子,收个义女有什么可以说三道四的?至于秦府以内,多少还有些将门的规矩,尚不至有人敢在外面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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