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盛赞,下官自当尽心为大人办事。不知大人有和差遣?”
柯慈人是桀骜,可涉及萧璨的事时意外变得好懂了许多。裴玉戈垂眸敛去眼中谋算,开口道:“一共两件。这其一与近来京中沸议有关,柯长史想必也有所耳闻,王府上下多受非议。旁人看笑话,即便府中出面争辩解释也是无用。他们爱传流言,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将这一池水搅得更浑,教谁也别轻易将自己摘干净……”
“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坊间闲话最是易传,也最难追根溯源。大人只消将名单交予下官,不出三日,下官便能令京中‘热闹’起来。”
裴玉戈定睛直视柯慈,不免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此事是他自己谋划不假,可瞧着柯慈此刻皮下掩藏的疯劲儿,仍是觉得背脊生凉。
萧璨风流自在,权欲财色于他通通入不得眼,可他这王府内卧虎藏龙,甚至有柯慈这等得了令便可以发疯咬人的狼。倘若有一日,萧璨真生了图谋大位的心思,他这王府眨眼之间便可成为一把锐不可当的矛,直指天子。
不过这到底只是一个最坏的设想罢了,以萧璨同萧栋手足情深的模样,也做不出那等弑兄逼宫的疯狂举动来。
裴玉戈敛了眼中担忧,示意徐正礼将他回来后写下的名册交到柯慈手上,后者接了便当面展开,待看到最后一个名字,不由抬头多问了一句:“大人当真要把自己也加上?”
“正是。”
“那下官多嘴问一句,大人觉得怎样的谣言最佳?”
这一点裴玉戈已想好,昨日装昏时听天子说话,他心中便又添上了一笔。
“便说我接连知晓有美人入府,病势一日比一日重了。从前他们盼着王府办白事瞧热闹,如今便让他们提前乐一乐,免得日后再也笑不出来。”
柯慈脸上满含笑意,甚至多瞧了这位他向来瞧不上的王妃一眼,随后拱手还算恭顺应下,又道:“不知大人说的这第二件事是?”
“有个人想劳烦柯长史查一查。”
“是谁?”
“皇后之弟,上都督府司录参军殷岫。”
“下官懂了。三日后必一同让大人满意。”
柯慈许下承诺的时候,裴玉戈抬手攥拳掩唇咳了几声,前者见状忙起身道:“大人身子不安,可要下官替您传余医正过来瞧瞧?只是不知他今日在不在府里。”
余默脱离了太医院后便接了王府良医正的位子,官职反倒比先前在太医院高上许多。因着上头只有萧璨一个主子,两人关系甚密,余默少了人管束,俨然成了王府的闲散客卿,除了每隔七八日主动过来替裴玉戈诊脉换药方,其余时候堪称王府第一大闲人。
裴玉戈摇摇头,今日还不到平常余默看诊的日子,每日的药他也喝着。左不过是这参药不离口的身子容易觉得疲乏,倒无什么不妥。
柯慈见状便主动告辞离开。
从侯府换来的近侍狄群此时出声询问道:“大公子,流言一事可要卑职回府知会侯爷一声?”
徐正礼取了温水与止咳润肺的丸药来服侍裴玉戈服下,一旁的狄群却站得笔直,除了先前奉茶时,他并不多做日常伺候的活计。只因狄群是襄阳侯近卫出身,虽不曾真正上过战场,却也是正儿八经的行伍之人,有些技艺傍身。他也是裴绍特意为儿子挑来护持身侧的年轻能手。
“嗯,总得让父亲知情,免得误伤了身子。不过也别教父亲演得太过,侯府地位今非昔比,糊涂中庸些也好应付过这阵子。”裴玉戈轻声回应,随后抬眼问道,“你方才也亲眼瞧了,觉得如何?”
“行走时脚步沉重,应只是个寻常文人。坊间对此人多为忌讳,卑职不敢打草惊蛇,便没有细探了。”
“嗯。王府内的人便不必细打听了,你是生面孔,这三日多在各处走走,不过切记不可令自己犯险。”
“大公子放心。”
遇刺
柯慈办事利落,倒是不负萧璨对他的倚重,不过日的功夫,京中流言便已控制不住。
京中百姓固然与这些公府侯门内的尔虞我诈无关,但达官贵人的乐子他们愿意去听去传。起先谣言说的都是雍亲王府的事,可传着传着这火便烧到了礼亲王和两位大长公主府上,之后逐渐蔓延至几位朝廷命官身上。整个过程中最有趣之处,莫过于萧兴泊自以为被仇家针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一通栽赃指使,硬生生替裴玉戈原本的计划还‘润色’了几笔,到最后反而查无可查了。
柯慈去复命时脸上颇为得意,说起同安郡王做的蠢事时也压根没把那位皇亲国戚放在眼里,言语中尽是鄙夷。
若是换了自己的友人,裴玉戈免不得还是要劝上几句,毕竟玩火之事一个弄不好便会引火烧身,但柯慈同他炫耀自己的本事时,裴玉戈并没有这样做。二者并不熟,柯慈上次来时仍是抱有些敌意的,贸然开口扫兴反而招来旁人怨怼。
虽说裴玉戈并非真的王府内院妻妾,可只要大业一日不成,这城府颇深之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柯长史今日了却这一桩事,也是为王府绝了后患,只是容我多嘴一句。那些替王府办事之人是否已安置妥当?”
柯慈自信回道:“大人放心,竭泽而渔的蠢事下官不会做。”
裴玉戈闻言略一挑眉,显然柯慈所答并非他所问。而柯慈也立刻瞧出来了,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遂又道:“看样子…竟是下官想岔了。大人能想出这等拉旁人共沉沦的法子来,却将棋子的安危放在首位,让下官一时间不知该说您是心软还是优柔寡断了!不过是些没有户贯的流民,来来往往,多一个少一个京兆府衙也没个定数。”
柯慈一番话并不留情,听那语气似乎还颇有不满。
虽先前已有明说不会做那竭泽而渔的事,但言辞间流露出的态度却令裴玉戈有些不舒服。并非是他天真不晓得底下有的是污糟事,而是没想到柯慈竟会如此表现。
徐正礼在侧强压怒气,只适时取出裴玉戈日常吃的丸药,走近打断道:“公子,该是服药的时辰了。”说着还自顾自从瓷瓶中倒出几粒递到自家公子面前。
柯慈不再言语,只嘴角勾着笑细打量着裴玉戈这对主仆。末了突然出声道:“说起药,真不得不说余医正的医术,大人这宿疾前后让那位医了三两月功夫,瞧着气色都好了不少。坊间那些开庄押大人命丧王府的人怕是要哭了!”
裴玉戈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听不懂回道:“余医正医术精湛,我确实得益良多。”
此刻明显对裴玉戈的回答有些失望,可有些话说得过了只会留下把柄,他略有些遗憾地笑了笑,随后才似恍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宽袖中取出一本薄册子,双手捧着做奉上状。
那薄册子用的是黄绢,徐正礼领了命走过去也是双手接了,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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