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站在那个万人瞩目的台上,高高地举起那个金色的奖杯。
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天,自己还在某家小企业里工作,那个看起来很精明的老板突然把自己叫进办公室,老板当时痛心疾首地痛斥了自己什么,他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后面自己领了结算好的三百元工资,很快收拾好东西,把位置让给了一个据说是老板侄子的人,然后离开。
他站在公交站里,看着手机微信上老板转给自己的三百元,心情异常平静。
他先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包软中华,点了一根慢慢地抽着。
一根接着一根,不知不觉地中一整包就没了。
烟头被他随意按灭在垃圾桶上的烟灰池上。
他上了公交。
靠着窗子,想到一小时30元的上网费,他苦笑一声。
本来是因为自己家附近的黑网吧因为无证经营被查封了。他有个稍微阔绰的朋友,想让他帮忙带两把渡劫赛,就请他去了那个十分知名但他从来没有去过的「豪华网吧」。
穿过那五星级的酒店大堂,坐电梯到二楼,开门。
让他心里激荡的不只有这网吧富丽堂皇的装修,还有那在前台,一袭红裙,美艳逼人的女人。
他知道,她叫何田田。
他那个阔佬朋友付钱开了两台机,和何田田你来我往地开两句玩笑,他在旁边没说话,看着何田田抬眸回话时那亮晶晶的瞳孔。
朋友带他上了机,见他似乎有些出神,朋友大笑两声,然后压低了声音:「怎么了?看上人家老板娘了?」
「哪有。」他神色如常。
「嘿,你可别给我装。她这么漂亮,你不喜欢?还是个富婆呢,性格也好。别说你了,我也想把她娶回家。」朋友一边笑着说,一边悄悄看向何田田那边,声音又低了些
「而且,前台那每天都换着一大束花放,今天红玫瑰,明天紫罗兰,都不一样。啧啧,上次我来得找,可让我看见了,送花的那个女的,和何田田说,这是「叶总今天给您定的花」。瞧你这样,知道叶间是谁不?那可是她前夫的小叔,现在叶氏集团的掌权人。你说说,能把前夫的小叔都迷得神魂颠倒,这女人,太绝了。」
他听着却觉得有些不适,嘴上只是说:「行了,快开游戏吧。」
后面,他就经常在下班后坐着半小时的公交车,去她的网吧打两把游戏,再坐半小时的公交车回家。
是为了玩游戏吗?
他也问过自己。
每次他都不愿承认自己这样败家只是为了像舔狗一样天天过去默默看她,他只能更加费力地打游戏,来让自己觉得他忍不住来这个网吧的理由是为了好好打游戏。
一次次的五杀,他听见自己的游戏id,自己的座位号,被大喇叭通报,他的战绩,回荡在整个网吧里,网吧里认识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只有在,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笑着说:「大佬你已经连续好几天是我网吧连胜场次最多的人了,来杯茶提提神,今天给你免单了。」
她给他端来茶,说道:「大佬加油!」
他那一瞬间才发觉,他每天过来,其实就是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以及,让她能看见自己。
「谢谢。」他对她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还是付了账,事实上他的工资其实是不能支持这种级别的消费的,每次来这,他都定最便宜的卡座,但是一小时也要三十,稍微玩得久些,消费分分钟上百,但他不太想在她面前露出窘迫的样子。
公交到了熟悉的站点,他回了神,下了公交,走进那家酒店。
她仍然在前台,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
听说何田田先前是只玩王者的,但是之后在许多人的热心指导下她也玩起了LOL。看他来了,何田田在打游戏,自然无暇抬头看他。而她旁边认真工作的前台女网管连忙起身,道:「这位先生,请问要开什么位呢?」
他把微信里有的余额,全部转到收银台,说道:「最好的座,开一天。」
他一上号,游戏界面就被自动投屏到网吧大厅,他知道很多人在看自己,到第三次五杀时,有漂亮的网管端着杯咖啡进来,说:「这是老板娘给你点的咖啡。」
不是她送进来的?
他想着,忍不住透过透明的包厢玻璃往外看,却看见她在网吧门口,和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说着话。
旁边的女网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了笑,说:「那是叶氏集团的董事长。」
他收回了目光,看着电脑屏幕有些发愣。
注视她的人太多了,他充其量,只是其中游戏打的比较好的一个。
打到半夜,何田田突然推门进来。
「不睡觉吗?」何田田笑意盈盈地问,「大佬要不要这么拼呀?注意身体!」
他抬头和她对视,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他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没工作了。以后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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