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诚没有回答温宁的话,但他的看向温灵陌生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从认识温灵以来,她在他前面永远都是那么楚楚可怜,那么柔弱温软,秋水瞳眸盈盈望向他时,总能激起他心底的保护欲。宋至诚哪曾像这般,见过她如此癫狂的一面。
眼前的温灵褪去了完美的假象,披头散发的在侍卫手里挣扎,她面部狰狞,张牙舞爪,嘴里不停地叫嚣着要杀了温宁的话......
这一切颠覆了他对温灵的认知。宋至诚心中胆寒,看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陌生。他摇摇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视线不经意的转动,他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茕茕孑立,好似和院中的人与世隔绝的温宁。
温宁和温灵,其实长得一模一样......
宋至诚心底微微一动,方才张开了嘴,却见温宁已经看了过来。她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透着点冷漠与嘲讽,好像已经看穿了他,嘲笑他是不是又要见异思迁。
宋至诚心神一震,羞耻与窘迫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脸色涨红,迅速移开了视线。
然而温宁却没有继续让宋至诚留下来的想法,她替温如士下了逐客令,毫不客气的将宋至诚送出了侯府。温灵见状又想发疯,却见宋至诚失神的神情,心中顿时一空,整个人如坠冰窖。
侯府的大门再次关上,直接将宋至诚完全关在了门外。温宁淡淡的笑了笑。宋至诚这摇摆不定的性子,不给他痛快的一刀,他永远不会醒悟。虽然这个场面是她喜闻乐见的,但对于宋至诚这个人,她却是再也不想看到。他今日受了温灵的刺激,想来往后也没脸来温家。就算他想来,长公主也绝不会允许。
而对于温灵来说,宋至诚是她最后的依仗。将她这点希望铲除了,她也就走投无路了。
温宁瞧了眼失魂落魄,又好似回过神的温灵,眼中浮现点点笑意,但面上仍是一派的平静。
“宁儿。”怔愣了许久的温如士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到好似不是他的嗓音,“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皇帝与他费尽苦心想要将温灵与三皇子在秋狝时做下的事揭盖过去,难道就这么被自己的女儿捅穿了?
他仍旧觉得有些恍惚,不想从心底相信温宁的话。
温宁叹气,无奈地颔首:“爹,我说的千真万确,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外面探听一番。”
温如士到底是不愿相信,喊了温平,让他去外面转一圈,看看是否如温宁所说。
他心中不停的打鼓,不敢深想这件事如果让圣上知晓了会怎么办?恐怕温家,要被皇帝降罪了......
温平去多久,很快就回来了。回来时温平的神情不大好,温如士一看,一颗心顿时往下沉。
没等温如士说话,温平直接跪了下来,颤着声音道:“侯爷,大小姐说的是真的。”
温如士重重的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颓然道:“外面,是怎么传的?”
温平弓着身,低声道:“外面都说温二小姐不要了自己与侯府的脸面,竟亲自跑上宋家的门,逼着宋公子娶她。宋家门房将她拦在门外,二小姐就跟发了疯似的扑在门上哭诉。说是三皇子和大小姐毁了她的清白,她不想嫁给三皇子。她与宋公子真心相爱,想让宋公子娶了她......”
“不!”温灵回了理智,听到温平的话矢口否认,怒道,“我没有这么说!温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温家这么厚待你,你却是想要害死温家吗?”
“你给我闭嘴!”温如士怒吼,握拳死死瞪着温灵。
温灵到底是畏惧温如士的,见他勃然大怒,当下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出声。
温如士咬紧牙,沉声道:“还有呢?”
他相信,外面传的不止这些。
温平冷汗直流,干巴巴道:“他们还传,传永安侯门风真真贻笑大方,枉论高门府第,两个女儿手足相残,还闹得人尽皆知,实在让人耻笑,侯府也不比乡野农村强到哪里去,尤其还教出二小姐那么不知羞耻的女儿......除了侯府,还有圣上和三皇子......”
温平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颤声道:“百姓都在传皇上教子不严,教出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侯爷将女儿嫁给三皇子,也不过是图个面上好看,谁知晓府内到底是副什么肮脏不忍看的场景......”
“够了。”温如士沉声打断温平,只觉手脚冰凉。
他苦笑了一声,枉他温家积攒多年的名声,就那么一夕之间全没了。百姓口舌如何堵?就算侯府解释了,也只会嗤笑而过,不信以为真,只当侯府撇清一切的手段。
温如士默默叹了口气,好似老了十多岁,瞬间苍老了起来。他看也不看温灵,吩咐温平将二小姐关到房间里,每日除了送饭,谁都不准接近她。而他自己则换了身朝服,准备去宫中请罪。
温灵自己捅出了一切却犹不自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宋家门前干了什么。听闻温如士又要将她关起来,不停地唾骂温宁,又喊着林氏,状若癫狂。
温宁皱起了眉,担心她真的彻底疯了不好嫁给沈琮宣,于是悄悄让绿盈在她的饭中下了点药,好叫她镇定些,少些力气叫喊。
温如士去见皇帝的当天,城中的流言就已尘嚣至上,先温如士一步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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