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际将暗时,工地收工。
章书闻浑身热汗地排队领日薪,拿到了濡湿的一百二十块钱。
其实日结的工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按月算的,也有在工程结束后一次性结清薪资。章书闻的情况比较特殊,又是工地里少有的未成年,大家从章雄工友的口中听到他家的事情,几个年长的工友都对他比较照顾。
章书闻将钱收好,听见明叔说:“明天七点上工,十一点半休息到一点,还是这个时间下班,别迟到了。”
“明叔。”
章书闻抿了抿唇说清楚情况,“我只有周末才能过来。”
半天下来,章书闻灰头土脸,身躯也已经累到麻木,可这样的薪资却抵得上他近三份兼职,因而他的语气少有的带着一点担心被拒绝的忐忑。
明叔摆摆手,“行,他们都跟我说过了。”
章书闻露出个浅笑,“谢谢明叔。”
临走前,明叔又叫住他,“对了,明天中午你是自己带饭还是跟我们一块订盒饭,盒饭有专供,两荤一素,八块钱一盒。”
章书闻想了想说:“我和大家一起。”
“好。还有,明天过来多带套衣服。”
章书闻的衬衫和裤子全被汗浸湿了,发根也湿漉漉的,整个人像在水里捞起来似的。他第一次到工地,没有经验,并未做防晒措施,在最毒的日头下晒了几个小时,脸颊泛着红晕,细看后脖颈更是红通通的一片,他自身皮肤白,乍一看仿佛随时会有一层皮掉下来。
章书闻又道了谢,这才踩着黄昏离开工地。
公交车的冷气扑面而来,打得章书闻起了个颤,他念着自己的狼狈,找了个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站好,尽量不去触碰到别人。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跟同伴低语几句后朝他走来,伸出手,手里拿着一片纸巾。
章书闻怔了一瞬,接过,道谢。
小姑娘高兴地咧嘴笑,“不用客气。”
这个世界确实有很多无奈与不堪,但与此同时,也有人在尽自己所能缝缝补补。至少此刻,好心女孩的举动让章书闻在充斥着汗味的狭小空间里感受到了温暖的善意,一日的疲惫也得以缓解。
章书闻在楼下的面馆打包了两份汤河粉带回家。
他一打开家门,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余愿顿时就醒了,脸颊印着个深深红印子,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余愿眼睛蹭的发亮,像月色下的流水,像灯影下的玻璃。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合适,但章书闻还是不禁将眼前的画面和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联系在一起。
阳台的门开着,但没有风,屋里如同高温下的热胶枪,连空气都在融化。
章书闻的衣服半干了,倒是余愿背后全是汗。
独自一人在家的余愿没有娱乐活动,涂了几页绘本就开始睡觉,睡得太久,手臂都枕麻了。他艰难地挪着手,嘴里嘟噜着,“蚂蚁咬......”
章书闻笑笑,把河粉放在桌上,搬过塑胶凳坐到余愿身边,抬起对方的手轻轻揉搓。
余愿还有些迷糊,章书闻揉到他酸麻的小臂,五官顿时包子似的皱成一团。
“好点没有?”
章书闻问,“好了就吃饭。”
余愿活动了下十指,惊奇地点点头,“好了。”
章书闻打开河粉的包装袋,正想拆开筷子,手却忽然被余愿握住了,他嗯了声,“怎么?”
余愿掰开他的左手,凝视着他今日挑水泥时被刮破的掌心。他下意识地想把手合起来,余愿的指尖却先一步点到他的伤口上,然后低下头凑近了轻轻吹气。
余愿抬眼,“吹吹就不疼了。”
带着一点湿意的温热气息扑在他手心,明明是全无功效的动作,奇异的是章书闻竟也觉得吹走了那阵火辣辣的痛感。
两人挨着肩吃完晚餐后,章书闻在家里找了个铁盒将一百块放进去,又拿出记账本将开支都记录下来。
章书闻的家庭条件不允许他报书写班,但在练字这件事上他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都说字如其人,但单单看章书闻那么温和的性子,其实很难想象他的笔锋是刃一般锐利——就如同波澜不惊的海面,底下蕴藏的是未可得知的惊涛骇浪。
他严格把每月的支出都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又拨出一百五十块钱作为意外资金。
章书闻再长长就一米八了,身形已经隐约有成人的轮廓,小他两岁的余愿却很纤瘦。余愿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肉蛋奶必不可少,因此,章书闻再分出一栏作为余愿每日的牛奶开销。
这么算下来,他在工地的工资再加上每天晚上的兼职减去开销,一个月能攒下一千出头。
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余愿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章书闻神情凝重地合上账本,暂时不去想这桩事。
他把风扇开到最大挡,又拿干毛巾把余愿淌水的脑袋擦了个七成干,嘱咐道:“别对着脸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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