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贵人没请来皇上,自然是闷闷不乐,又听说佟宝卿自打午膳之后再没出过乾清宫,更觉得伤了脸,因道:“仁孝皇后拼了性命诞下二阿哥,反叫佟贵人不声不响抢了便宜。既有了二阿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还要这么狐媚缠着皇上,叫人笑话。”
伺候僖贵人的小翠也是个不安分的,嚼舌道:“奴婢打听了,这佟贵人自去年六月入宫,一直不得皇上宠幸,谁承想除夕那日皇上竟被她迷惑了去,且整个正月里除了她皇上谁都没见,太皇太后出面劝了皇上这才淡了。”
“除夕?”僖贵人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除夕那日依例皇上是要去皇后宫中的,即便是去储秀宫于情于理也过得去,什么时候轮得上她了?从前仁孝皇后在的时候,她就仗着是皇上的表亲多出入后宫,又与皇上亲近,仁孝皇后宽厚仁慈,待她如自己亲妹妹一般,她倒好,勾引起皇上来一套一套的。”
小翠继而道:“奴婢还听说那安贵人素来是不好惹的,可为着佟贵人也吃了好些亏。”
僖贵人撇撇嘴,“安贵人就算再跋扈当着仁孝皇后的面儿她还是做小伏低,乖巧得猫儿一样,能让她吃亏认憋,这佟贵人还真是不一般呢。”
“小主吃了九个月的苦,好不容易重得盛宠,可别叫她给皇上吹了枕边风,坏了小主的好事。”
僖贵人点点头,吩咐道:“你把晌午没动的鸭子汤盛一碗,咱们给皇上送去。她坏了我的好事儿,我也不能叫她安宁。”
玄烨见佟宝卿睡得沉,轻手轻脚将她抱到榻上,拉过锦被给她盖暖和了,这才往正殿里来。
看了两本折子,僖贵人就扭扭捏捏到了。为了凸显腰肢,特意穿了一件粉红色纳纱的单氅衣,冻得鼻头发红,人也畏畏缩缩,玄烨没好气道:“这还不到穿单衣的时节,你也不怕冻着自己。”
“臣妾不冷,”僖贵人傻乎乎道,“夹氅衣棉褂子太笨重,走路都不好看了。”说着又摇摇摆摆走了两步,玄烨嫌弃道:“什么时节穿什么衣裳,你这叫不合时宜,朕不觉得好看。”
僖贵人见玄烨的脸色不好,这才收敛了几分,娇声娇气道:“臣妾给皇上炖了鸭子汤,皇上中午没去臣妾那儿,臣妾这会儿特意送来,想着皇上看折子累了可以喝汤补补精神。”
玄烨冷着脸道:”你跟随仁孝皇后伺候多年,也应当知道朕从不加餐。”
僖贵人一脸委屈望着玄烨道:“是臣妾疏忽了,关心则乱,臣妾只是太过关心皇上圣体康健,还请皇上宽恕臣妾。”
玄烨凛然道:“你若没有旁的什么事儿就先退下吧。”说罢就拿起奏折往里头走去。
僖贵人碰了一鼻子灰,只得讪讪地退了出来,又不知轻重地问梁九功:“梁公公,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对我冷冰冰爱答不理,可是我无意做了什么错事惹了皇上不开心?”
梁九功心里笑她傻,表面还是一本正经道:“小主别往心里去,许是皇上因为前朝事务繁忙才冷落了小主。”
僖贵人斜眼瞥了瞥站在远处的紫苏,“哟,那不是佟贵人的侍女吗,想必佟贵人还在里头呢。皇上政务缠身还留佟贵人在身旁,这样两情缱绻,我自然是要吃闭门羹了。”
梁九功轻咳一声,打了千儿道:“奴才还有差事要办,僖小主好走。”
“哼,”僖贵人一甩手愤然离去,还不忘回身狠狠地剜了紫苏一眼。
紫苏也不退让,梗着脖子瞪着僖贵人。
僖贵人又讨了没趣,使劲儿掐了一把小翠,骂道:“你个奴婢眼睛往哪里看,小心我叫人挖了你眼珠子出来。”
紫苏知道这话是指桑骂槐说给她听,冷笑一声,依旧瞪着僖贵人不放,僖贵人遥遥指了紫苏一下,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骂骂咧咧地走了。
佟宝卿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宫殿里有些昏暗,外头倒是融融的落日余晖。
玄烨坐在不远处就着光亮看书,听到屋里的动静,抬首笑道:“你真是困极了,朕都以为你能一觉到天明呢。”
佟宝卿不好意思道:”臣妾失礼了,不知怎么就睡得昏沉沉的。”
玄烨走过来在床榻边坐下,理了理佟宝卿鬓边的碎发,笑道:“春困秋乏,你回去叫太医来看看脉,定个滋补的方子,朕看你脸色也确实不好。”
“臣妾没事儿,贪睡罢了。“说着佟宝卿就要起身下床,却被玄烨一把按住,坏笑道:”你上回推脱说月信将至身子难受,月信可真的来了?“
佟宝卿一时没懂玄烨的意思,如实道:“的确来了,臣妾来月信之时往往腹痛晕眩,并没有欺瞒皇上。”
“哦?”玄烨撇嘴一笑,“莫不是要等到三个月稳妥了才告诉朕?”
佟宝卿见玄烨看着自己的小腹,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困倦,并不是遇喜。”
“可请太医看了?”玄烨还是不死心。
玄烨的目光灼得佟把卿脸颊发烫,又羞又急道:“臣妾没有欺瞒皇上,的的确确不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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