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瑜怔忡了片刻,他从未见过如此一面的媱儿,震颤着每一寸神经,仿若一记重锤,砸进心里,悸动得无以复加。
紧接着,纱织、辛赛罕与慕容嫣皆中靶心。此次参加射艺考试的女学生,人数虽少,质量却高,看得巴图鲁大人心潮澎湃,忍不住叫好:“好!真像我们女真的女子!”
第二回合便以擂台形势,三矢连发方为参连。此局拼的是准头与速度,三矢需完全在一条直线上方可算作参连。不仅要准,连角度都要一致。君媱与高仪县主放弃,另外三人参赛。
纱织上场眼神虽杀,可准头欠佳,三矢连发,却只有两支在一直线上,遗憾败下阵来。慕容嫣亦计算不好角度,三支箭朝着三个方向去了。只有辛赛罕精于此道,至场中央时停稳了马,三箭同时握于右手,连发四箭,后三箭均直接插入第一支箭,是当之无愧的赢家。在场皆看傻了,继而欢声雷动,今年的女学部,有意思。
第三回合依旧擂台,比的是速度,上箭即放出才叫做剡注。史君媱第一时间策马奔出。台下的祁瑜已然醉了,天地之间只看见那一抹浅紫,随风扬起的长发,痒痒撩拨他的心扉。高仪县主随后出列,紧跟史君媱策马绕场寻靶。
此番靶心遍布观席的对面一列,由几个大成朝锦衣卫立于箭靶之后,并迅速移动。箭靶多色,第一箭射中何种颜色,便只射这种颜色,于速度之间求准。
史君媱望向观席的史君婵,微微点头,便策马绕场跑去。众人皆被此情此景震慑,看着浅紫的身影飞速跑向举着箭靶的锦衣卫。高仪县主首先发箭,搭弓便射中了一支红色箭靶,现场轰鸣。
史君媱十分谨慎,深知射错了颜色,便要倒扣分数,再度俯身马上,让锦衣卫瞧不出她与高仪县主的区别,以求他们减少移动。
跑了小半圈之后,史君媱忽地直起身子,回身抽箭,刹那之间仿若尚未瞄准便射了出去,中了绿色箭靶。此箭一气呵成,尽得剡注精髓,便是军中男子,亦很少有如此准头的。
高仪县主蹙眉紧随其后,亦搭弓出箭,却不意射中了史君媱的绿色箭靶,便要减分,史君媱加分。只见她闷哼一声,似是已然怒了,不再追着箭靶,而是朝着史君媱虚晃着奔来。
真真变成了两军交战,就在两匹黑马就要擦边撞上之时,史君媱轻松跃起,侧身蹲在马上,并在相擦的一瞬搭弓回身出箭,又中绿靶。
此局以史君媱获胜告终。观席早就沸腾了,傅昆隐在人群之中,眼神阴晴不定。
第四回合比的是礼仪,臣与君射,臣与君不得并立,让君一尺而退,此为襄尺。考试场上无君,巴图鲁大人便充当此角,这一回合并不难,五人均退至巴图鲁身后一尺,轻松完成。
第五回合比的是稳定,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此为井仪。五个人毫无犹豫的策马应战,奔向目标处的五个写着“井”字的箭靶,考生需跑到指定位置,毫无犹豫的连射似箭,分别命中井字的四个交叉之处,当然了,先跑至位置的,自然会分数更高。
史君媱心中升起强烈的胜负心,想起憋屈的祖母,委屈的姐姐,总是接到最难办案子的爹爹,锋芒已露,再无转圜。
从前有一年,是舞蹈学院学姐学长们的毕业大戏,男生不够用了,便借了她跳了半年古典舞的男角。男角们动作甚为洒脱,便有这骑马的动作,身体里的记忆复苏,她飞速策马,几乎是站在马镫之上,第一个冲到指定位置。
祖母亦教过她,这井仪最难之处,便是四箭连发,目标却不在一点,而是“井”字四点,射时需逆时针起射,方可行云流水。
此刻她站在马镫之上,衣裾与长发狂乱飞扬,起风了!那又如何?此刻辨别风向,乃从左手边来,遂改为顺时针起射,第一箭之后会随风力自然右偏。心如静水,万法皆空,连贯四矢,皆中交点。掉转马头,收弓,跑回出发起点。君媱听见,人声如沸,不由得意,若能回去,是不是可以参加奥运会了?
“桃子!桃子!桃子!桃子!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妹妹!”人群中发出青春期男生的爆裂的公鸭嗓,正是晋王家的四王公子朱长祯。
祁瑜不耐地回头睨他一眼,今日之前,担心她能否考上。看来,今日之后,便要担心这些蜜蜂蝴蝶了。
与史君媱同时到达终点的亦有辛赛罕,她十分沉稳,翻身下马,连射四箭,又上马与史君媱同时到达起点,二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成绩便不好看了,由于起风,高仪县主一个未中;慕容嫣中了两个;纱织从未练过风中起箭,一个未中。
祁老大人无声看过祁瑜,见他眼中似有星光迸出。春风度玉门,日圆落长河,祁老大人终是欣慰一笑,人生有幸,才能两次见此情境,记忆中那裙裾飞扬的少女,便与他来世再约罢。
两场过后,祁瑜心中已有底,纵是如何算分,媱儿与那辛赛罕也该同个分数,并列第一。果不其然,射艺的分数很快出来,史君媱与辛赛罕都得到了52只小布粽。君媱多出“的两只乃为高仪县主冲向她之时机智躲避,以及终回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而辛赛罕则是因为,极少有女子能达到四箭连发,且达到参连标准的,至少昭媛书院里是头一回。
史君婵得知消息,史君嬿亦是不错,拿到了45只,一切便要看最后一场艺艺。
众目睽睽,夫子皆在暗中观察,祁瑜并不敢同媱儿说话。见她下场,与辛赛罕惺惺相惜,说笑自如,便忐忑着来到艺艺观席。此刻,他倒没有那么明显了,只因男学部与女学部的学生,都自觉早早到艺艺观席里占座了。好在国子监祭酒大人利用职务之便,祁瑜还是与祁老大人坐在了首排领导席位。
自多年前祁老大人设艺艺一科之后,历年来,艺艺一门皆是座无虚席的。京城多年来太平盛世,现世安稳,文人墨客极尽风雅,玩无巨细。便是官宦人家,亦常有雅集举办,品香、插花、赏画、吟诗、抚琴、吹笛……是以,每年此时,便是京城里世家官宦小姐们展现才艺之时。当然了,昭士书院的男学生们也可大大方方的看妹子。
今日艺艺一门设在“风回堂”举行,这是国子监唯一一处临水的通风大殿,此处抚琴吟诵,声音皆裹着水意,十分动听。
艺艺一门,参加考生约三十余名,其中约有十位以画见长,早在一个时辰前便已在此作画了。其余二十位则要现场表演。
首先上场的竟是傅旻定亲之对象,督察员左都御史郑大人的小女儿郑清碧,为妹妹郑清磐辅演,郑清磐抚琴,郑清碧随琴音打香。
史君媱在场下瞧着这姐妹俩十分不悦,尤其是那郑清碧,竟是十分清秀端庄,叫她挑不出毛病。听说她今年便不在昭媛了,在家里待嫁傅旻。待嫁便待嫁,还在这边厢帮衬妹妹,这妹妹的名字也着实奇怪,郑清磐,还“清盘”呢。
君媱酸呼呼腹诽的当口,史君婵却忍不住去看傅旻。他坐在观席的中间排,高高的个子比旁人多出一大截,瞧向演台的眸子十分平常,似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又状如极其认真,这淡然又悠远的神情刺得她心都揪紧了。君婵垂头,沉稳走向演台之后,朝两位妹妹微笑。
相对于大成朝的观众们来说,这是一首全然的新曲,这支如曲水流觞的调子,今日之后,便会流传开来。洞箫之调,是这曲中精华,君媱之舞,是这曲中的灵魂。她坐在演台之后,静心默曲,听见前头琴音婉转,又听得考生说:“郑小姐打的香也一点未断呢,全燃着了,必得心静之人才可呢。她可真好看,听说就要嫁给南阳伯家的长子了。”
“这你都知道,真真不害臊。”
“这有什么,咱们将来哪个不是要门当户对的嫁了呢,我便没什么害臊的。”
少女的声音如山涧般清脆,史君媱看向姐姐:“二姐姐,该我们了。”
“嗯,走。”史君婵笑笑,姐妹三人一同来到演台之上。
史家的三姐妹,第一次这样齐整的亮相。
史君婵在昭媛书院早有贤名,她面庞温婉,端庄大气,颇为不矮的身高又给她一种叫人踏实的坚韧力量。如果你不会形容,史君媱说得更准些,就是学霸呀,加上市公司女高管,或者大学里的女学者,那种天生自带的气场让她遗世独立。今日她自知是配角,一套霜色标准学生襦裙,手持一支老紫竹洞箫,坐在演台一角。
史君嬿今日亦是主角,妹妹为她静心搭配了鸭卵青色系的上衣下裳,上面疏疏绣了几支湖水色的辛夷,行动间,有艾绿烟纹碧罗裙将她衬的娇俏可人,垂首抚琴的样子亦是精心编排过的。她如礼徐步行来,坐在演台的另一侧偏前方。
最后上来的是史君媱,她简单梳一个圆髻,其余长发编了一条长辫子。穿着改良版柔白“芭蕾舞鞋”,着一身青白轻蚕丝舞裙,裙上多有飘带或轻薄的尖状裙摆,以求舞动间姿态飘逸。并把舞裙的最内一层改为了方便行动的阔腿裤并以系带固定于舞鞋之上。笑话,这才是她的专业呢,她岂会让大成朝那些跳舞连腿都不抬的女子盖过?
台下十分安静,许是见了上一场这姐们儿的英姿,这一场许多人慕名而来,一座难求。
箜篌响起,仿若经年不化的霜雪随春暖融化的潺潺淙淙,又有巫山之上的云蒸霞蔚,洛阳城里见秋风,该来的,便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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