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额图的女儿名叫为晞,与仁孝皇后不同,赫舍里为晞是在赫舍里家如日中天时长成,如今索额图权倾朝野,朝中官员皆以“索相”相称,可想而知,他的这位小女儿是如何风头无俩。
更何况选秀初始,便有为晞面容酷似仁孝皇后,美貌却又更胜一筹的说法甚嚣尘上,虽然从未听皇上提起过为晞,但佟宝卿的心里是捏了把汗的。
因为服药的缘故,玉莹的身体的确是每况愈下,但还没有到不能理事的地步。她三分真七分假地把选秀的事一股脑都抛给了佟宝卿,不过是因为她知道操持这样的事儿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糟心窝子的事儿。
九月初二是殿选的日子,可玄烨却突然下了旨意,九月初五要往京师近边巡视,先谒孝陵,在往次喀拉河屯,随后是希喀布秦昂阿,这一趟下来,再回宫就得十月了。
佟宝卿听了旨意,心里大概猜得出玄烨的用意,但也不敢太往自己身上揽,不过高兴还是有的。
这一日玄烨往承乾宫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事先也没有旨意,佟宝卿早已卸妆梳洗,只穿了件天水碧的寝衣躺在榻上看书。
春苓小跑着从外头进来叫佟宝卿:“娘娘,皇上来了,奴婢瞧着皇上脸色不大好。”话音才刚落,玄烨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外了,湖蓝色便服上是银色的龙纹,衣襟一摆,朝春苓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伺候。
佟宝卿觑着玄烨的脸色,只见他闷着声音道:“被皇祖母训了一顿,才从慈宁宫放出来。”
“啊?”佟宝卿原以为是前朝有什么棘手的事儿,听玄烨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两声,“臣妾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呢。”
玄烨这边倒犯了委屈,随手捞起果盘上的苹果,一下下抛着,不高兴道:“朕被训了,这不是要紧的事儿?”
“这可不是要紧的事儿,这是天大的事儿,”佟宝卿故意夸张道,“快跟臣妾说说,怎么就挨了训了。”
玄烨的表情松弛了几分,手中还在一下下抛着苹果,一双眼睛追着上上下下的苹果不放,随口道:“还不是因为你,皇祖母说朕这个时候离宫巡视,是任性妄为。”
佟宝卿揣着明白装糊涂,逗着玄烨:“那这事儿怎么就扯到臣妾头上了。”
玄烨手一停,苹果轻轻朝佟宝卿砸过来,“还装!”
佟宝卿双手接住苹果,笑盈盈道:“那皇上就把离宫巡视换个日子呗。”
“你倒是说得轻巧,旨意都下了,沿途的行宫和附近的蒙古部落只怕是已经接了旨意,这个时候取消,朕的旨意岂不成儿戏了。”
玄烨抬了抬手,示意佟宝卿把苹果再抛过来,两个人就这么一抛一接的跟小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不过朕想了个折中的法子,”玄烨笑道:“既然只带你出宫太招摇,那朕就把太子一块带上,保成今年也三岁了,朕的太子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要不,过两天等新人确定下来,皇上再挑几个一起陪着就行。”
佟宝卿说的也不是违心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而起,她也不能太不懂事儿。
“再说吧。”玄烨也是满不在乎。
第二日,佟宝卿匆匆往坤宁宫请了安,也不与她们多拉扯几句,推脱说还有事儿,便辞了。
佟宝卿走后,宁嫔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挑事儿道:“这贵妃娘娘如今也太随性了些,中宫请安这样大事儿,都如此敷衍。”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惠嫔更是嫌恶似得扬了扬帕子,飞了个白眼。
皇后的嘴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纹,坦然道:“明日就是殿选了,贵妃忙些也是有的。”
宁嫔嘴里的话却像是堵不住一般,“要臣妾说啊,这新人还有什么指望啊,前脚进宫,皇上后脚就带着贵妃出宫了,这摆明了是打那些新人的脸不是。你说这贵妃娘娘是什么命数啊,虽说自己不能生,可偏有太子叫额娘,”说着又扫了一眼惠嫔,叹气道:“大阿哥当年差点赔上自己的前程伤了贵妃,可贵妃纵然是小产……”
“宁嫔,”惠嫔脸色不善,厉声道:“大阿哥是受了安嫔的教唆,如今安嫔已经不在了,你再说这样的话便是存心生事了。”
宁嫔笑笑,漫然道:“惠嫔姐姐别着急,大阿哥是冤枉的咱们都知道,其实大阿哥也是一片孝心,姐姐教子有方,实在是该欣慰才是。”
这话表面是替大阿哥开脱,可谁都听得出来,宁嫔这是在说惠嫔教子不善。
看着宁嫔轻薄的笑脸,惠嫔恨不得把自己手上的玳瑁镶嵌戳进她那皙白的脸蛋离去,她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喉咙微微滚动,含着颤意道:“宁嫔,你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三阿哥的吧。”
始作俑者玉莹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觉得好气又好笑,她眉目微怒横了一眼宁嫔,沉声道:“宁嫔,你僭越了。”
宁嫔淡淡一笑,一副不跟惠嫔计较的模样,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道:“得了,不说了。”
惠嫔咬牙切齿,脸上的皮肉都紧绷在一处,狠狠地剜了一眼宁嫔。
这边佟宝卿早早地从坤宁宫出来是因为她要往慈宁宫请安。
既然皇上出巡的事儿已经惊动了太皇太后,她自己身在其中,又怎么好糊里糊涂地混过去呢。
苏墨儿见佟宝卿来了,笑吟吟地领着她往后院去。
佟宝卿怯生生地问了一句:“苏姑姑,老祖宗今儿心情还好啊?”
苏墨儿眉眼弯弯,回身点头道:“秋高气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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