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出千山门弟子后,谨慎起见,特意跟到了客栈——在她发现暗卫悉亡后,便以为千山门得手了,美滋滋出了城,因为心情太好,顺便捎上一队要来苍梧的修士。
江冽:“然后?”
“没有然后了,”支镜吟鹌鹑似的缩在一旁,“我们进苍梧之后,除了游山玩水寻机缘便没再做别的,哦……还跟几只奇形怪状的野兽打了一架。”
江冽垂了一瞬眼睛:“没有其他隐瞒?”
“绝无隐瞒!若有隐瞒,就让我……”她本想说被雷劈死,转念一想她根本不会死,于是堪堪换了句:“下一个道侣是油腻的黑熊精!”
江冽“唔”了一声,唇角似是扬了一下,转头看他妹妹:“你呢?有隐瞒吗?”
他妹妹咬了咬嘴唇,良久,破罐子破摔似的闭上眼睛,一口气说道:“那些阁啊楼啊都不是我花钱买的,我威胁他们如果不乖乖听我吩咐,少主就把他们全家都吃了。”
江冽:“……”
破案了,他知道修真界关于他凶神恶煞的传闻是从哪来得了。
江冽视线扫过她们两个:“照这样说,你们都不知道那东西的来路?”
二人齐齐摇头。
江纤尘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生气吗?”
江冽懒得跟傻子生气,没再理会她们,漫不经心捻着零食袋子的系绳,脑海里飞快串着此事的来龙去脉。
他醒来后,被引去了残香卷雪阁,在那里遭受了黑雾攻击,再之后便是道侣被绑走,他又追着来到苍梧。
除了黑雾一事,所有问题都有答案。
而且,这黑雾的存在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重要,除了勾起他一些记忆,再没作其他祟。
但养这黑雾的幕后黑手,难道只为了让它不痛不痒出现一次,继而死在他的识海吗?
逐衡咽下融化的糖果,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阿冽,你原本也会来苍梧吧?”
“嗯。”江冽点头。
他本打算等伤势好转,再来苍梧寻找失去记忆的真相,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些,再顺手杀支镜吟。
……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听逐衡接着说:
“我们反着推,如果真的有阴谋,即眼下的局面——你来苍梧、并与缚州王针锋相对,便是那幕后真凶想看到的,你觉不觉着,那幕后真凶……”
江冽接道:“想借我的手,除掉支镜吟。”
“嗯。”逐衡赞同点头。
逐衡相信支镜吟没有说谎,方才那一战他看很清楚,支镜吟比残香卷雪阁那鬼更纯粹,通俗讲便是更厉害,凭恶鬼的本能,会选择直接吞噬弱小的鬼,不会多此一举去养。
逐衡没明说想法,其实他认为养鬼那人还想借此判断,支镜吟这般修为的鬼,对上江冽会有几分胜算。
到底是谁养的?到底跑出多少只鬼?
江纤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困惑极了,她与不敢吱声的支镜吟对视一眼,皆从彼此脸上看到了茫然,凭她俩的脑子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弯弯绕绕,于是江纤尘讷讷地问了一句:“哥哥,若真如此,对谁有好处呢?”
说完一默,有好处的可太多了,多少外族日盼夜盼魔域大能横死?远了不说,近处可就有只狐狸呢。
“谁知道啊。”江冽把零食袋子丢给逐衡,淡淡地说:“算了,不必去忧虑。”
他一直不曾忘记自己来秘境的目的,这一路已经耽误太多时间,该去办正事了。
他看向支镜吟。
支镜吟后退一步,头皮发麻——这是要和她算账的眼神。
江冽手指一勾,装着从千山门弟子身上剥出的黑雾的乾坤袋旋着飞到半空,系口微松,寒气顿时把支镜吟卷了进去。
许是他眼里没有杀气,江纤尘抿了抿唇,没有多言。她难得沉稳一次,盘算着只要她跟在哥哥身边,总有机会救人。
江冽掂着乾坤袋,回身问了江纤尘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想杀他?”
闻言,江纤尘目光从乾坤袋挪到逐衡身上,顿了片刻才挪开,回答他:“为了你好。”
江冽:“?”
江纤尘:“爹爹说你前途不可估量,不出百年必会飞升,就该不带羁绊来去天地间,责任与感情都是累赘,你有我、义兄和爹爹就够了,而且你又不喜欢他。”
江冽:“?”
他哑然失笑:“你懂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喜欢?”
“我懂。”江纤尘眼球一转,又觑了逐衡一眼,语速飞快地说:“爱是本能,责任是束缚,因为他是你的道侣所以你对他好,而不是因为想对他好才让他当你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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