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衡把一端缠在手上,想也不想朝身边甩去,缚龙索砸到石壁激起一串的火花,很快,另一端碰到了什么东西,自行缠上,他们下坠的趋势止了一瞬,继而被缚龙索扯得在壁上狠狠磕了一下,但又接着坠下——它缠上的是一块石头,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碎了,落下的石头很快传来“嘣”的回音。
他们要到底了!
被那一磕缓合了坠落的速度,逐衡借力贴着墙壁往下滑,一路刮到不少石壁上的凸起,疼得他险些没控制住表情。
“砰!”一声,尘埃落定。
那条珠串挂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散发着微弱的光,江纤尘借光看见这是一方天然的池子,怪石嶙峋,水浅得近乎于无,他们正砸到中央。
她只被水花溅了一脸,皮都没破,而给她当垫子那人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你……”她话一顿,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隐约抵在了她的肩膀,颤颤巍巍地偏开目光。
她手不小心按住了逐衡刚受完石头磋磨的肋骨,疼得逐衡倒吸了一口凉气:“别动!”
江纤尘愣愣地看着他:“你受伤了……”
“我没事。”
他声音平稳,若非不断蔓延的血腥气出卖了他,真教她信了没事。
江纤尘动了动唇,眼泪“啪嗒”落下来。
逐衡:“……”
没凶她啊,怎么还哭了?
逐衡憋了半天,艰难地说:“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先起来……别磕着自己。”
江纤尘立马爬起来,余光一瞥,发现有块尖锐的石头穿过了他肩膀的衣裳——刚硌着自己的便是这石头尖,而他衣裳下洇开了一大团湿润的红,她以为他被石头穿透了,眼泪更汹涌:“你伤得怎么样?会死吗?”
逐衡肩膀被石头划破了一大块皮,血流得不多,但衣服太白了,便显得情势很严峻,听她这么问,逐衡才明白她约莫认为自己要死。
难得能拿捏住熊孩子一次,逐衡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很致命,我要死了。”
江纤尘“哇”一声,眼泪决了堤,她无措地去翻纳戎,挨个打开装丹药的盒子,寻找续命的药。
逐衡幽幽地说:“我死了,你很开心吧。”
“开心个头!你死了我怎么办,对着尸体自生自灭吗?”江纤尘抹了一把眼泪,捏着一枚丸药直接塞进他嘴里:“我不许你现在死,咽下去。”
“……这是治什么的?”
“应当是疗伤的。”
逐衡气若游丝:“别‘应当’了,万一吃错药,岂非死得更快?”
“是哦。”江纤尘抽噎着,抓着裙角,慌张地四下看去,可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连根草也不见。
裹着她的法袍随动作滑落,她定定看了半晌,忍不住问:“我先前想杀你呢,你为什么护着我?”
“因为……”
因为熊孩子其实挺倒霉的:她最好的朋友是一只恶鬼。
江纤尘脾气很坏,但这坏有几分是家里人惯的,又有几分是恶鬼影响的?支镜吟可是七情八苦凝成的怨魂所化,正经八百的“极恶”,谁跟她日日相处,性格会正常?反正逐衡是不能。
逐衡笑了笑:“因为道侣没了可以再找,妹妹没了,他父亲不能再生一个。”
再听这没心没肺的话,江纤尘垂下了头,讷讷道:“对不起。”
眼泪一滴滴落下,她又道:“那你真死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下辈子和你哥继续做苦命夫夫呗。”他挑眉,瞳孔的光很亮:“十八年后我会回来的,希望你到时对我好点……现在对我好点也行,说不准我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人世,多苟延残喘一会儿。”
江纤尘歪了歪头,把“还有这等事”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看着不太聪明,而确实也不太聪明,若换个人在这,早明白他是装的了。
江纤尘纠结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只要你别死,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
话没说完,逐衡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半蹲在她身边,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只要你说话算数,我立马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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